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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罕云开看她这副样子简直想叫人拿金竹条来,他亲自给她一顿。他在心里告诫自己,她还是个孩子,他不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。顺了顺气柔声哄道:“你别想着这是碗药,你就当它是杯没放糖的咖啡,。”

    月明扭回头,怯怯地看着他:“可我喝咖啡还要加奶的。”

    云开一窒,耐心瞬间告罄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,他卷起袖子准备掰开她的嘴亲自给她灌下去。

    月明见云开脸色不对,摩拳擦掌地仿佛要动粗。连忙识时务道:“我马上喝、马上喝。”说完举起药碗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这孩子简直是条小乍巴虫(1),太考验人的耐性了。

    这药实在是太难喝了,加之这两天她实没好好吃过东西,喝完药便干呕起来,婢女连忙递上水杯给她漱口。

    月明漱完口把水吐在痰盂内,清了清嗓子对云开道:“把大夫给我开的药方拿给我看看,我自己照着药性弄药吃吧!这汤药我真的吃不了,太难吃了。”

    云开没有答应她,吩咐俸小赛道:“去‘盛味轩’借个会做鸡蛋糕的厨子来,直接跟他说是给兰小姐请的。”

    月明见云开说话算话很是感动,对他道:“你以后要是生病不用去找大夫,我有药给你吃。”

    云开皮笑肉不笑地对她道:“谢谢,我心领了。你自己留着吃吧!”

    月明也不计较他的态度,抿了抿嘴对他道:“谢谢你!”

    云开本以为她要牙尖嘴利的回击他,结果却等来一句谢谢。他默了一下对她道:“谢什么?这帮奴才早就该敲打,正好借了你的由头收拾一顿,不是光是为了你。”

    婢女是月明有了精神,便去开窗让她透透气。月明睡着的时候下了一场雨,支起撑杆撑起窗户便看到窗前的花木,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青葱,开得正盛的山茶花上雨露要坠不坠,在太阳下闪着光,一派娇艳欲滴。

    月明垂着眼,线长浓密的眼睫覆住眸子,云开看不清她的表情,只听她低声道:“怎么能不谢呢?不管什么原因,你帮了我,就得领情。”

    听她这么说,云开想起被他打得起不来床的叶楠,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他摸摸鼻子有些扭捏问道:“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的婢女,你不生气?”

    昨晚迷迷糊糊她是听见叶楠的哭声的,今早不见她来服侍,隐隐约约也猜出叶楠肯定是受罚了。

    她抬头看他:“我在这个府里语言不通,口不能言、耳不能闻,做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,就算知道我的丫头服侍的不周到,知道叁太太折辱我,可我什么都做不了。我以为要一直憋屈着,可你不惜得罪叁太太帮我出头了,我对你只有感激,哪里又会因为你帮我教下人生气呢?”

    本以为她年纪小四六不懂,遇事只会嚎哭,那成想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,把他架上高台下都下不来。他总不能说,叁太太老和我亲妈作对,我早就想收拾她了。

    接受这谢意有些亏心,不接受他实是为她得罪叁太太,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沉吟半响,转了话题道:“你养病一定很无聊,我哪里有些小说,呆会我让俸小赛给你送过来,你好好休息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他起身作势要走,月明喊住他:“你等等。”

    云开看着她:“还害怕蒙着白布的人追你?”

    怕还是怕的,但现在这不是最要紧的。月明摇头:“柜子里有药,我想让你帮我带给叶楠,这事本不该劳烦你,可这些婢女听不懂我说话。”

    云开轻笑:“你自己都病得一塌糊涂,还有闲心关心她?她要是尽到自己得本分,你那会成这副样子?”

    月明看着他道:“她做错事就该罚,可罚完了也得给她改正的机会,麻烦你告诉她,伤养好了就回来吧!”

    云开想起现在汉人学堂里也和外国学堂一样,教自由、民主、平等。这兰月明嘴上说他罚得对,心里却把婢女当做同等地位的人来看。这种思想在允相怎么能行得通?简直是小女儿的天真烂漫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兰月明有意思起来了。

    ?小乍巴虫:云南人把寸进尺的人喊作乍巴虫。